退休五年了,,那次下鄉(xiāng),,至今還讓我記憶猶新,。
八五年的秋天,,我剛到碑記鄉(xiāng)林管站不久,鄉(xiāng)里的劉書記約我一起去石拱村冒嶺,?!疤普鹃L,走啊,?!痹顼堖€在口里,劉書記頭戴斗笠,,手拿根棍子向我喊道,。還告訴我下鄉(xiāng)要準(zhǔn)備一根棍子和一頂斗笠,看著我一臉茫然,,便解釋道:“你別看拿著這些東西像‘叫化子’,,但卻是我們這些‘鄉(xiāng)丁’的常備武器,這根棍子既可以防狗咬,,還可以用來“打草驚蛇”,,斗笠是遮陽擋雨的好物件。
全鄉(xiāng)只有一條高橋煤礦運煤出來的簡易公路,,“11路車”便是我們的日常交通工具,。路上,他問我到碑記林管站負(fù)責(zé),,碰到些什么困難,,工作生活習(xí)慣否?碑記林業(yè)的現(xiàn)狀及發(fā)展的一些思路,,談了一些非?,F(xiàn)實的問題與對策,深切地叮嚀我要盡快熟悉情況,,了解鄉(xiāng)情,,進(jìn)入角色,為碑記的發(fā)展出謀劃策,,我受益匪淺,。
不知不覺間,時間飛快,,已走了十多里山路,,到達(dá)石拱村部,村里謝書記早早就等著了,,他是個少言寡語的山里漢子,。幾句寒暄之后,,得知我們要察看林業(yè)情況的來意后,便提議去上嶺下組的曹老先家,。拿起鉤刀插入刀盒里系在腰上,就匆忙帶我們出發(fā)了,。
冒嶺是資興的幾座大名山之一,,與木根橋、鯉魚江,、興寧,,碑記、團(tuán)結(jié),、七里,、蓼江、三都等鄉(xiāng)鎮(zhèn)接壤,。老曹家就住在冒嶺山頂上一山坳里,,有二十余里山路,過去還沒公路和鐵路時,,是“去廣東擔(dān)鹽棧道”,。每隔尺把遠(yuǎn)都鋪有青石板,被踏踩得溜光發(fā)亮的石面,,記錄著擔(dān)鹽夫和山民們的辛酸史?,F(xiàn)在交通方便些了,自然過往的人就少,,兩旁的茅草荊棘都往路中間“擠”,。謝支書風(fēng)趣幽默地說,這是通往老曹家的“專用道”,。
二十多里上坡山道,,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?!扒锢匣ⅰ睍竦梦覀儠r不時往壟溝里找山泉水喝,。劉書記攜帶的“武器”和謝支書的鉤刀在嶺上派上用場,我們沿著山道不停地敲敲打打,,還邊走邊砍,。謝支書偶爾用手掌作喇叭狀,“哦嗬”一聲長鳴,,山溝里立刻響起清脆的回音,。后我才知道,這是這山與那山的人互打招呼,,也有驅(qū)趕野獸之意,。
越往前走路邊茅草越來越少了,,還隱約聽有狗叫聲,我想應(yīng)該是快到了,。又約摸走了半點鐘,,茂林修竹里顯現(xiàn)出一棟用杉樹皮蓋的土坯墻房子?!巴敉簟甭暡煌=袉局?,出來趕狗走來一微駝背的老農(nóng),我想不用介紹,,這就是我們今天要探訪的主人曹老先,。
五十好幾的老曹,早年間患了腰椎間盤突出癥,,因無錢治療,,落下了個駝背。他祖輩都住在這山坳里,。生有三男一女,,女兒已出嫁,是“走婚”,,常住娘家,。三個兒子,只有老二結(jié)了婚,,婆娘是個弱智,,老大和小崽都是光棍一條。從外表看老曹家境只是勉強(qiáng)維持度日,。
看到我們的到來,,眉梢的歡喜,顯而易見,;知道劉書記來了,,更是笑得合不攏嘴,忙叫女兒弄“頓飯”,。十多分鐘的功夫,,幾個水煮荷包雞蛋,一大盆老紅薯糟酒就端上了桌,,這頓最高待客禮儀的招待,,我至今難以忘懷。
老曹古銅色的臉膛透著紅潤,,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他率領(lǐng)兒子砍山造林的事,,七幾年還參加過公社召開的表彰會哩?不難看出他還沉浸在那受獎勵的喜悅之中,,恰似他那口中噴出的旱煙霧飄飄然,。
老曹是個樸實的山里漢子,,每年忙完田里功夫,就帶著三個兒子“困”在山上造林不止,。他帶我們到他屋背山上造林地里轉(zhuǎn)了一圈,,的確和他描述的一樣。他造林與眾不同,,如同別人種菜,,地塊干干凈凈,沒有一根雜草,,二百來畝新造杉木林整齊劃一,半人高的杉樹郁郁蔥蔥好是迷人,。從樹的長勢不難看出老曹對林的愛和執(zhí)著,,以及那份對林業(yè)的情和義!
下午老曹又帶我們看另一造林地,。這又是另一番景象,,新造的林都是混交林,有松木,、杉樹,、楓香、木荷,、楠竹,、油茶等,長勢都不錯,。一晃已是下午六點多了,,我們踏著暮陽,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,,回到老曹家,。天漸漸地黑了,屋子里燒起了“松光火”照明,,房子里也通明透亮,。
晚餐除了有臘野味,還有“爆辣椒”和大砣“米粉肉”,,酒有紅薯糟酒,,包谷糟酒,“老”酒勁十足,,我喝了半碗就有七分醉意,,大砣米粉肉我沒敢夾,因夾一片碗里就空大半邊,。
老曹嗜好打獵,,閑時帶著兒子和狗上山,,“放套”“放夾”都是他的“拿手戲”。他借著酒興,,自信地把我們帶到“二間樓上”參觀他的“山貨”(野獸皮),。啊真不少呀!“幾個鬧子都沒去賣了”老曹逐一介紹開了……
晚上睡覺前,,老曹很客氣,,特意在灶膛里煨了一罐“煨茶”請我們喝,茶葉水很濃,,就像茶油扯得絲起,,謝支書和劉書記都稱贊“好茶”。我喝了一兩口,,感覺既苦又澀,,就似喝醉了。
睡覺時,,老曹安排我和劉響春書記同睡在他家那張最“好”的床上,,讓女兒在樓上搭個地鋪。我有點怯床,,茶水太濃喝醉了,,翻來覆去睡不著,心想農(nóng)民的生活真不易,,要改變山民的現(xiàn)狀任重道遠(yuǎn),!
最近一次偶然的機(jī)會,見到了多年未見的謝支書,,又談及到了曹老先家,。他早已過世,幾個崽女都在政府的幫助下,,搬遷至唐洞市區(qū)居住,。
來源:資興新聞網(wǎng)
作者:唐德良
編輯:龍志飛 歐文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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